尝一口夏天

●汪树明/文

(资料图)

●凌敏/诵读

夏天是要尝的。

到果园，你去尝尝树上结的金黄的酥梨、红嘴的桃子、露齿的石榴、紫红的葡萄；去菜园，你再尝尝地里种的西瓜、香瓜、梢瓜，你会说，夏天是香甜的。

去街头，坐进冷饮屋，叫一声“老板，来一碗绿豆粉”，那绿豆粉筋道爽滑，香辣开胃，舌尖会告诉你，夏天的味道是凉爽的。一块凉粉入嘴，轻咬一下，滑入胃内，顿觉整个夏天的凉爽与美味。还有那冰浆、裹卷、娃娃鱼，哪一款都是那么的爽滑、透明、清凉、美味。

可我们小时候，能吃到瓜果的机会也实在是太少了。未分田到户前，食不果腹，能够吃饱都是很困难的事，更别奢谈吃上水果了。虽然每户也有几分自留地、小猪地，但都留着种粮食、蔬菜，哪舍得栽水果树。谁家如有一棵果树，那家的孩子会让别的孩子“羡慕嫉妒恨”的。队里倒是有瓜园、梨园，瓜园中种着西瓜、梢瓜，梨园中有砀山梨、秋白梨。但那不像山芋一样收获后会分给社员，那是队里的经济作物，队里指望它卖钱。能分给社员的，顶多只有最后的一些卖不出去的残次品，但就是那样的“歪瓜裂枣”，也足以让我们小孩子兴奋不已。

我们是等不及队里分配那一天的。庄子上谁家有什么果树，种什么瓜，我们一清二楚。桃子还是小毛桃时，我们就开始偷偷地尝了，摘下的毛桃，用手、用衣服擦一下，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一口，无滋无味，桃核还是白的、软的，只能皱眉吐掉。葡萄才有楝树枣大，我们隔三岔五摘颗尝尝，放进嘴里，一咬，个个都酸掉牙。队里的梨园，是我们光顾最多的地方，梨子和我们拳头大小相仿的时候，队里还没派人看管，我们挑菜割草路过，就进去偷偷摘个尝尝，有一点点甜味，但口感如木头渣。唯有熟透的西瓜，才是夏天最美最甜的味道，向看管的要一个被野鸭糟蹋过的坏瓜，几个小伙伴，用拳头砸开，一人一块，咬上一口，甜滋滋、凉丝丝的，滋润着喉咙，蜜汁流进心田，顿觉全身阵阵清凉，那感觉真是爽极了。

小时候，我们能吃上一根老冰棍，已算是奢侈的了。最高兴的莫过于大雨前买冰棍，全部大减价，虽已化得棍子掉了，放碗里用舌头舔,也很解馋过瘾。

难忘父辈们夏天的味道。那是夏季刮土晒盐的季节。白茫茫的盐碱地，闪着银光。烈日下，父亲头戴斗篷，弯着腰，手握锄柄，用力地刮着脚前的盐土。他脖子上挂着的毛巾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，身上白洋布的背心也是湿漉漉的，紧紧地贴在后背上，走近他，就闻到一股汗味。同样，从地里锄田回来的母亲，回到家时，上身的衣服也湿透了，脸上还挂着汗珠……我知道，夏天，除了瓜果的香甜，更有汗水的咸味。

如今的夏日，走近街头、建筑工地，我依然能从环卫工人、建筑工人等户外劳动者那儿，闻到那熟悉的味道。他们在烈日下，用汗水换来城市的洁净，用汗水“筑”就城市之美，也用汗水调和出全家幸福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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